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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關於炮友能不能變男友](十三)
看著眼前一片湛藍的開闊,吹著微涼的海風,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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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關於炮友能不能變男友](十三)
看著眼前一片湛藍的開闊,吹著微涼的海風,我紛擾的心似乎稍稍平靜了不少。

那天香港人轉身走出我的病房後,也等同宣告走出我的世界。

他出去換了好姐妹進房來陪我,而我早已痛哭失聲到癱軟無力,只剩左心房的痛楚無限擴大至酸澀,好像心臟為了這段稱不上是愛情的愛情用力過度而產生了強烈痙攣。

但時間永遠是最好的救援投手,不論再難堪的境地,總能帶你走出風暴。

就像我現在站在台東的海邊,心臟跳針的狀況已經好了不少,只是難免還有一點不願過去的餘韻殘存,在拉扯著我的情感及理智。

我忘了我那天哭了多久才因體力不支而再度昏死過去。我只聽見稍後香港人的媽媽也進房來安慰著我,直說:「寶寶還可以再有,沒關係。」殊不知我真正難過的最大成分是他的兒子不愛我,孩子只佔其次。

我還聽見阿榮也想進房來探我,卻被香港人阻止了。兩人似乎在我病房門口稍稍口角拉扯了一陣,但礙於我的哭聲過於猛烈,而且我也聽不懂廣東話,所以幾乎聽不清他們到底在爭執什麼。

又在醫院待了一晚,我就出院回到香港人家。

香港人的媽媽天天替我煲湯補身子,好姐妹也情義相挺,將機票延期,陪著我渡過這個慘淡的新年假期。

我每天就是待在房裡,不想說話也說不出話;別人要我吃,就逼著自己吃個兩口;要我睡,就乖乖躺好閉上雙眼;要我洗澡,就脫光衣服任水柱隨意沖打在身上,肥皂什麼的都沒抹,沖了一段時間就披上浴巾走出浴室,讓好姐妹為我吹頭髮。

香港人一天會來房裡探視我幾次,摸摸我的頭,或對我說些無關緊要的話。

我雖然都是表情漠然也不回答,但我很清楚,我依舊無法憎恨這個男人,即便只是心理升起一點點討厭他的念頭,都會因為他每次的出現而打回票。

我心已死,卻仍死灰復燃般地隱隱為他跳動著。

這是我不能承認的倔強,也是我無法正視的真實。

其實只要他和我說一句喜歡我、願意跟我好好在一起,我的哀怨就能通通一筆勾消,我也能放下我的偽裝,自由地隨心去愛。但他對我只剩下哥哥對妹妹般的和煦溫柔,也不再有任何親暱舉動。

就算只是要我的身體也好啊。有時我都會這麼偷偷想著,然後嘲笑自己好沒尊嚴。

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感覺,真的很糟。

就這麼過了幾天,好姐妹的年假快用完,我的簽證也快到期,我才不得不面對現實,開口對好姐妹說:「帶我回家。」結束了這一個月來的鬧劇。

回家那天,香港人開車送我們至機場。他依舊體貼地替我拎起所有行李,陪我直到入關前的最後一刻,然後輕輕給了我一個吻,我們之間就正式畫下休止符。

輕如鴻毛,重如泰山。

以前在課本裡學到的句子,在這一秒我終於實實在在地體驗到箇中滋味。

同樣的場景,同樣的吻別,竟已是輕如鴻毛,重如泰山的兩樣情。

回到台灣後的一個假日,好姐妹開車到我來到台東散心。

沒想到還真的來了,但不是為了生孩子,而是為了失去孩子。

好姐妹戳戳對著大海發呆的我,然後說:「不要想了啦,妳一直憂鬱搞得我好煩。」

我轉頭露出一抹苦笑回道:「好啦,不想了。他還是沒有跟我聯絡嗎?」

台東之旅出發的那一天,我就被好姐妹勒令交出手機,不准我再對對岸那位有任何期待,不然就跟我絕交。所以我才這麼問她。

「有,他說要匯一筆錢給妳。」好姐妹回。

「為什麼要匯錢給我?」

「算是妳流產做月子的錢,反正我已經幫妳收了。」

「為什麼要收?我不要他的錢!」

「欸幹有十萬港幣耶,為什麼不要?我已經讓他匯到我戶頭了,所以台東之旅,香港人請客!放心啦,油錢住宿什麼的扣一扣,我會還妳啦。」

「除了錢的事情以外,他就沒說別的了嗎?」我在乎的還是他的本身。

「就問妳好不好之類的鳥話啊,我就叫他錢趕快匯過來比較實在啦,少在那邊裝情聖。」

「妳為什麼不跟我說他有跟我聯絡?為什麼要收那筆錢?這樣顯得我很沒尊嚴不是嗎?」我氣得對好姐妹大罵。

「妳所謂的尊嚴已經讓妳懷了一個炮友的小孩、讓妳辭掉工作去了香港一個月然後再流產,滿身傷痕的回來台灣。妳覺得不收這筆錢比較有尊嚴嗎?尊嚴到底給了妳什麼?」好姐妹嗆道。

而我回答不出來,尊嚴到底給了我什麼。

好姐妹又繼續道:「既然這是他認為能給妳一點補償的方式,接受也沒什麼不好啊。收了這十萬港幣,從前發生的事就莫再提、莫再講,他會比較好過,也斷了妳莫名其妙的死心眼,除非妳還不想忘記。」

我的確是還不想忘記,但又不能承認,只好轉頭瞪向大海。

「先被放棄的那個通常會比較難過,但不代表以後就會比較慘啊!人生就是這樣,不到死的那一刻無法蓋棺論定。這一切都只是一個過程,過了就沒事了。」好姐妹又說。

「我知道啦,我現在好多了。我只是想要有一個人陪我一起經歷這些過程啊。妳知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妳可以跟妳男友穩定交往那麼久,為什麼我都找不到想跟我過一輩子的人呢?」我大嘆了一口氣。

「妳不是找不到跟妳過一輩子的人,是妳多跟他們相處一秒,妳都覺得很煩。唉其實一直跟同一個人在一起很久也是很膩的,沒有火花、沒有新鮮感,有的只是想著今天如何說服自己不要不小心拿刀殺死對方而已。」好姐妹安慰道。

「跟一個人在一起很久,到底是什麼感覺?」

「嗯⋯妳記不記得我們高中的時候,我有一個用很久的紅色保溫杯?」

「就是妳從國小用到大的那個。」我回。

「嗯。我用那保溫杯很久,應該都超過十年了,而且只要不小心讓那保溫杯躺下來,不管關再緊都會漏水。後來保溫功能也不好了,基本上就是個長得像保溫杯卻無法保溫的廢物。我中間好幾次都想換掉那個杯子,可是每天都還是會順手拿起它,去裝一壺溫水。等到喝到涼掉沒被保溫到的水,再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換一個保溫杯。有時候也真的會拉著我媽到百貨公司去看新的杯子,可是看來看去,又覺得家裡那個其實也沒糟到要被淘汰,就又會算了。再過久一點,已經不會有換保溫杯的念頭,就是每天早上認命地裝很燙的水去上班,等到想喝的時候,已經是剛剛好的溫度了。」好姐妹解答。

「所以妳男友就是壞掉的保溫杯?」我笑著問。

「反正戀愛談久了,本來就不是戀愛了。沒有一輩子新鮮、也沒有一天到晚都在心跳加速的啦!只是更了解這個人、更知道怎麼相處。只要保溫杯還是保溫杯,我就沒有換掉的必要,只要我知道怎麼使用它就好。這世上也大概只有我知道如何把我男友這個廢物回收再利用吧。很安心、很習慣,能一起等死帶進棺材也不勉強的感覺。」

「能一起等死帶進棺材也不覺得勉強的感覺?」我復述一遍再向好姐妹確定一次。

「嗯。」好姐妹點頭:「好啦至少妳跟香港人的故事很精彩,寫成小說應該能大賣,也算不虛此行囉。」

「幹,我要是有那種才華,我還要回台灣端盤子嗎!」我怒罵道。

「很好!妳已經會罵髒話了,表示妳已經好一半了。妳放心啦,妳很好,會得到幸福的。」

「馬的為什麼大家都說我很好,可是我就是連最簡單的幸福都得不到?妳最了解我,妳說說看我到底那裡好啊?」

「嗯⋯妳睫毛很長。」

「就這樣?」

「嗯⋯妳長得很有教養。」

「什麼叫長得很有教養?是漂亮的一種嗎?」

「不是。就是妳這個人雖然沒讀過什麼書,髒話也沒在少罵,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就是很有家教、爸媽教很好的樣子。我個人覺得這是在妳沒特色的長相裡,還能受到一些男人的青睞的優勢。」

雖然聽不出來是恭維還是貶抑,我還是狐疑地說了句:「謝謝。」然後問:「只有這樣嗎?睫毛很長跟長得有教養?」

「靠腰妳不要再逼我了啦!我好餓我們回去吃飯吧。民宿老闆說他今天晚上會弄桶仔雞,我好久沒吃了,我要吃兩隻雞腿。」說完好姐妹就拉著我離開了海邊。

再見了香港人。我在心裡無數次地說著,每說一次,心就痛一次。直到再也沒有心痛的感覺,直到再也不會想再說這六個字。

時間終究治療了我,這一切不過又是人生列車中,一個過站不停的美景而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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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我會寫作文開始,我就喜歡寫作。 用文字構築故事,讓筆尖馳騁想像,創造出新的文章,我就感到快樂。 我想幫我的故事們找一個家,一個可以凝聚歡樂與善良的地方,一個可以分享的平台。 我很渺小,但我希望能在這個世界留下一點軌跡。 希望你〈妳〉會喜歡我的故事 :p
莎拉小姐愛寫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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